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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封内的信纸几乎都是同样的内容,只有抬头的名字不一致。信封上写着艾萨克的那封,里面的抬头是西蒙·赫尔利斯,而外面标着赫尔利斯的那封,抬头则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。

  在不同的抬头以及一段统一的推荐词之下,是一个大概有二十行的,标记为“候选者”的表格。除了艾萨克和赫尔利斯以及那个陌生名字之外,菲利斯·尼科尔也赫然在列。但就在他们读信的同时,艾萨克的名字正在渐渐消失,终于完全变成了空白的一行。随后,赫尔利斯的名字也开始褪色。

  “这么说,你真的没有打开过自己的那封信?”看着菲利斯惊讶的表情,李奥洛斯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一样笑了起来。

  “跟我来。”他笑着转身向室内走去,“塞尔并不是一个会奖励诚实的地方,但是——就当是帮我打理庭院秩序的报酬吧。”

  “至于小猎犬,”走到门口的李奥洛斯沉吟了一下,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达维克,“既然你习惯走到哪里都带着他,我也破例一下好了。”

  卓尔很想装作没听见,但又不能无视菲利斯示意自己跟过去的眼神。半精灵的这份大度比敌意更令他窝火——很显然李奥洛斯根本没把他的存在放在眼里。

  李奥洛斯领着他们进了门。室内很宽敞,看起来像是个聚会的场所,除了必要的书柜与圆桌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家具。沿墙摆着一排看起来很舒适的环椅,半精灵小幅度地勾了一下手指,其中两把便无声息地移动到了角落的一张桌前。

  他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,示意菲利斯坐在对面。当然,身为奴隶的卓尔就只能站着。

  “我需要你花几分钟时间处理掉所有准备的法术,以及,摘去身上所戴的所有魔法物品。”半精灵一边点上蜡烛,一边很悠然地说着。

  菲利斯还没什么反应,达维克已经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,摆好了防御姿态。李奥洛斯抬起眼睛看着他,无声地笑了笑,表情里带着一丝鄙夷。卓尔当然知道他的意思:如果半精灵想动手,全副武装的菲利斯加上达维克也不会给他增加多少压力。但要求一个法师释放掉全部法术位,意味着他接下来将有整整一天毫无自保能力。在塞尔这种地方,其危险程度不亚于在冰天雪地里赤身裸体。

  菲利斯倒是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,他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,然后开始摘掉手上的巫师戒指,将口袋里的卷轴匣放在桌上,最后将颈上挂着的项链取了下来。围绕着一颗较大的圆形红玉,左右各有几颗稍小一点的珠子,左边是四颗,右边不知道为何没有对称,只有三颗而已。

  “火球术项链?”半精灵打开抽屉,从里面拿出一支形状奇特的笔,“不是安全的防身选择,但对你来说似乎挺合适的。”

  卓尔恍然大悟,赫尔利斯会中招,自然是因为踩上珠子触发了陷阱,不知道菲利斯究竟是什么时候将那颗珠子卸下来丢到他脚边的。

  李奥洛斯将那只细长的金属笔在蜡烛的火焰上反复灼烧之后,又拿回来仔细检查,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菲利斯。

  “把手给我。”

  达维克带着几分好奇和更多的不甘心看着半精灵握住菲利斯的手,在他手背上刻画出细致的雕纹。那支笔没有蘸过颜料,经过的路线上却留下艳丽的红色,也没有血流出来,显然是某种魔法印记。年轻的法师轻微皱着眉,显然是在忍受疼痛,却不得不努力保持静止免得破坏了仪式。

  整个室内安静无声,大概过了十分钟,李奥洛斯才放下了笔。

  “你可以走了。”他点了点头,露出满意的表情。“从明天开始,出示这个纹身,法师会的大部分设施你都可以随意出入。”

  “但这不意味着你的红袍资格被承认了,”看着年轻法师的表情,半精灵不动声色地补充道,“拥有这个标记代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,仅此而已。”

  “明白了,”菲利斯郑重其事地低下头去,“我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。”

  尽管在半精灵面前表现得如此沉稳谨慎,整个回去的路上,年轻法师的脚步都像是要跳起来一样地轻快,脸上也有藏不住的笑意。看到他这个样子,达维克一方面为他开心,一方面也忍不住起了恶作剧的念头。快走到他们临时寓所的门口的时候,看看周围没人,卓尔忽然停了下来,像是认真地在思考着什么。

  “我总觉得,在哪见过那个仪式。”他一脸严肃地沉吟道。

  “什么?”法师果然上钩,也停下来看着他。

  “就是在西门港那个什么地方嘛,也有类似的文化。每当……被判定合格了,就会纹一个记号上去。”他故意把句子中的主语说得特别小声,引得菲利斯凑过来。

  “什么……合格?”

  达维克贴到菲利斯耳边,神神秘秘地说道。

  “……黑毛猪仔,体重合格。”

  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跑,头也不回地就一路冲进屋里上了楼,没一会果然听见法师带笑的声音从房间门外响起。

  “出来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”

  卓尔顶在房间门后,让法师没法推开,试了两下之后菲利斯果然没了耐心,后退了两步开始撞门。达维克等他撞到第二下的时候猛地拉开门,毫无防备的法师一下子摔进他怀里。达维克转过身顺手把门闩上,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按到床上,开始吻他。

  他本来以为菲利斯会反击的,结果法师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爱得多,一脸犹疑的样子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挣扎。他发呆的这会儿达维克可一秒都没浪费,等到法师好像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只剩下里衣了。

  “等等——”法师猛地抓住卓尔不安分的手,“达维克——”

  “怎么,有话想对我说?比如‘其实我也想操你很久了’?”达维克凑到他颈侧不客气地舔了一下,换来一声惊叫。“这可不公平,你想操我的话随便什么时候勾勾手指就能做到,可我错过了这次又得等到什么时候呢……”

  菲利斯板着脸盯着他,看起来像是要生气,又像是要哭出来,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,松开了手。

  “……不要后悔。”他偏过头去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。

  后悔?后悔什么?现在停下才真要后悔吧?

  达维克深吸了一口气,发觉自己的心脏一直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,胸腔仿佛要炸开一样。

  忽然“吱嘎”一声打断了他的动作,达维克条件反射地抓住武器,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半身人站在那里一脸迷惑。

  “噢,抱歉,”她以一种极度无辜的表情说道,“不要在意,你们继续。”

  ——继续什么啊?!

  这下轮到达维克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,他抽出匕首,冷笑一声跳下床,杀气腾腾地向艾瑞希走去,半身人见势不妙一溜烟地跑了。

  达维克跟着一路下楼,打定主意至少胖揍她一顿。面对卯起来的卓尔,半身人左冲右突都没能摆脱,最后干脆像是慌不择路一样地往地下室钻。

  卓尔收起武器,带着瓮中捉鳖的把握闯了进去。

  然而艾瑞希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对付。几分钟以后,卓尔发现自己站在最角落的牢房门口,野蛮人用身躯堵住了去路,一脸防备地看着他。

  “你有什么事吗?”他一边用不太标准的通用语问道,一边警惕地护住身后的小女孩,看起来倒好像达维克在试图欺负她一样。

  达维克的窝火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,到入睡的时候都在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,既睡不着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。

  然后他又听见了恼人的“吱嘎”一声。

  卓尔从床上跳起来就想破口大骂,视线转过去的时候却呆住了。

  菲利斯穿着睡袍站在那里,靠着门,当他们的视线对上时,法师抿了一下嘴,露出卓尔所熟悉的微笑来。